首博特展解读殷商文明密码

人民日报海外版记者 邹雅婷(zōuyǎtíng) 商代习字甲骨（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(kǎogǔ)研究所藏）。吴伟琦摄 商代“亚醜”铜钺(tóngyuè)（山东博物馆藏）。吴伟琦摄 商代玉(yù)调色板（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藏）。吴伟琦摄 商代龙形(lóngxíng)觥（山西博物院藏）。宋家儒摄（人民图片） 商代妇好鸮尊(zūn)（河南博物院藏）。吴伟琦摄 殷墟先民长啥样？“商代(shāngdài)女战神”妇好是什么(shénme)身份？商王朝的势力范围有多大？ 近日(jìnrì)在北京大运河博物馆（首都博物馆东馆）开幕的(de)“看·见殷商”展备受(bèishòu)关注。这是首都博物馆“中华文明起源”系列第二展，也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商代文明展，汇集28家考古文博单位的珍贵文物(zhēnguìwénwù)338件（套），包括甲骨、青铜器、陶器、玉器等，全景(quánjǐng)呈现殷商文化面貌。 商，“上可追溯(kězhuīsù)至夏，下可延续至周”，在早期中华文明和国家形成过程(guòchéng)中至关重要。 首都博物馆研究馆员、策展(zhǎn)人高红清介绍，“看·见(jiàn)殷商(yīnshāng)”展分为“有册有典”“青铜高峰”“居中衍大”“式范后世”四部分(bùfèn)，从商王世系入手，展示了商代生产、生活、社会组织(zǔzhī)与精神(jīngshén)世界，阐释了商文明在中华文明起源进程中的历史地位。展览涵盖了8处“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”成果，珍品、孤品、名品云集，不少文物是首次进京展出。 殷墟遗址是第一个有文献可考、并为考古发掘所证实的商代晚期都城遗址，已持续近百年(bǎinián)的发掘取得了丰硕成果(fēngshuòchéngguǒ)。 在展览的开端，一件殷墟出土的小陶人吸引了观众驻足端详(duānxiáng)。陶人残高7.5厘米(límǐ)，宽面平脸，鼻梁粗大隆起，眼球微凸(wēitū)，宽口粗颈。胸部刻(kè)“子”字，是商王的姓。高红清介绍，殷墟出土的一些陶塑像风格写实，由此可以推测商人的样貌。 “考古发现证实，殷墟社会有聚族而居、聚族而葬、聚族生产、居葬合一的现象。来自安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的一组文物反映了这种现象。”高红清说，殷墟一些大型聚落(jùluò)遗址(yízhǐ)(yízhǐ)之间有道路连接，聚落附近有不同的手工业作坊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墓葬群。孝民屯遗址是一处(yīchù)以铸铜业为核心的聚落遗址，结合居住、丧葬与祭祀(jìsì)功能，该遗址出土的青铜器上有“史”字(zì)铭文族徽。 妇好(fùhǎo)墓是殷墟唯一保存完整的商代王室成员墓葬，出土文物1928件(jiàn)，种类丰富。妇好是商王武丁的妻子(qīzǐ)，集王后、军事统帅、祭司三重身份于一身。1976年，妇好墓出土了一对青铜鸮尊，分别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和河南博物院。此次展览中，这(zhè)对鸮尊时隔多年首次(shǒucì)重聚。 鸮尊造型为站立的猫头鹰，双翅并拢，宽尾(kuānwěi)下垂。器盖置于鸮首后部，盖钮为立鸟(lìniǎo)与龙形组合，器身口沿(yán)内壁铸有铭文“妇好”。通体(tōngtǐ)以云雷纹为地纹，鸮首高冠饰羽翎纹(língwén)，钩喙与胸部饰蝉纹，颈部两侧浮雕夔龙纹；双翅盘曲长蛇纹(shéwén)，间饰菱形纹。纹饰采用高浮雕、浅浮雕与阴线雕刻结合，体现“三层花”装饰技法。鸮尊形象勇猛威严，不仅彰显了妇好显赫的地位，也是妇好能征善战的表现。 亚长墓是目前所知殷墟出土青铜(tóng)钺最(zuì)多的(de)墓葬，墓中共有7柄铜钺，其中6柄铜钺的柄部两面均(jūn)有铭文“亚长”。钺是军事权力的象征，结合“亚”字铭文，推测亚长本人生前拥有很高的军事地位。此次展出了亚长墓出土的铜钺、牛尊等文物。牛尊整体呈体态健壮的牛形，头前伸，嘴微张，面额下凹(āo)，目字形眼，眼球凸出，两耳外展，头上(tóushàng)有扁三棱状、向后弯卷的双角。背微下凹，上有一长方形盖，盖中部有半环形小钮，盖与器身为子母口扣合。这件牛尊最令人称绝的是其繁缛的纹饰，共有动物形象(xíngxiàng)26个以上(yǐshàng)，包括虎4个、鸟2个、鱼2个、兽面4个、夔14个以上。尊上所有的主纹均以细密的云雷纹为地纹。在(zài)牛颈下部(xiàbù)与器盖内壁有铭文“亚长”。 殷商时期不仅青铜文化发达，玉石器、陶器、牙角器等手工业也蓬勃发展。玉调色板2022年出土于(yú)殷墟遗址王陵区祭祀坑，通体白色，上部雕刻两只相背对称的鹦鹉，尖喙内勾，圆眼高冠，尾翼(wěiyì)内卷，昂首直立，背部相接处有圆形(yuánxíng)穿孔，爪子和尾翼连接箕形浅盘。该玉板造型精美、纹饰生动，是(shì)商代制玉工艺的突出(tūchū)代表。 殷墟出土的陶鬲形猪首盖盉憨态可掬，被网友戏称为“3000年前的小猪佩奇”。器形呈猪首状(shǒuzhuàng)，长嘴，圆眼微凸，双耳直立。肩部饰三角绳纹，腹及袋(dài)足饰细绳纹。这件(zhèjiàn)陶盉是温酒(wēnjiǔ)的容器，加热后美酒从它的口中流出。 商王朝定都中原，其文化(wénhuà)影响范围东至山东，西抵陕西，南逾长江，北达长城(chángchéng)一线。 在盘庚迁殷前，商文化的北界已推进至唐河与易水(yìshuǐ)之间。迁殷后，豫北(yùběi)冀南地区成为商王国的王畿。燕山南麓地区出现了一些与商文化有关联(guānlián)的据点，如北京平谷刘家河商墓遗址。通过这些据点，殷商(yīnshāng)和北方草原地区进行广泛的物质和文化交流。刘家河商墓出土的提梁三足铜(tóng)盉(hé)为长颈，圆鼓腹，三足，有一绦状提梁，肩部附一圆柱形流。提梁盉在河南郑州和湖北盘龙城的二里岗时期铜器中均未见。殷墟妇好墓中出土一件提梁盉，形制(xíngzhì)与此盉有所不同，花纹更精美。 山西商文化遗址主要集中在(zài)南部。吕梁市石楼县桃花者村出土(chūtǔ)的(de)商代龙形觥，为不可出国(chūguó)（境）展览的珍品。此觥整体呈弧形犀牛角状，器身前部为昂起的龙头，“臣”字眼，瓶状角，上下颌之间留出锯齿状空间。器身两侧有四系，可供(gōng)悬挂。器身侧面主体纹饰为阴线刻画的鳄鱼纹(yúwén)和龙纹，前后排列，彼此独立，主体纹饰四周填充较小(xiǎo)的鸟纹、鱼纹、龙纹等。器腹装饰两排并列的蛇纹，圈足为对称的长吻鱼纹。这件龙形觥的器形和纹饰很有特色，尤其是鳄鱼纹在青铜器上很少(hěnshǎo)见，体现了商代晚期山西地区的方国文化。 苏埠屯类型遗址是晚商文化的(de)典型代表，其范围大致是西起山东西北的阳谷、东阿一带，沿着泰沂山脉北侧分布。“亚醜”铜钺是山东博物馆“镇馆之宝”之一，1965年出土于山东青州苏埠屯1号(hào)商墓。钺两侧(liǎngcè)饰扉棱，方肩圆弧刃，正面为人面(rénmiàn)兽面纹，双目圆睁，口露整齐(zhěngqí)牙齿，口两侧铸有“亚醜”铭文。此墓中出土两件形制相似的铜钺，另(lìng)一件收藏于国博，此次展览是它们出土60年后首度同场展出。“亚醜”钺的发现(fāxiàn)，明确了宋代以来(yǐlái)传世“亚醜”青铜器群的出土地点，证实青州一带为商代“亚醜”族群核心活动区。 湖北黄陂盘龙城遗址是长江(chángjiāng)中下游地区现知布局最清晰、遗迹最丰富的青铜时代早期城址(chéngzhǐ)，入选“2025年度全国(quánguó)十大考古新发现”。盘龙城出土青铜礼器(lǐqì)的形制、纹饰及组合关系与(yǔ)中原文化器物高度相似，尤其是兽面纹、夔龙纹等典型商文化纹饰的运用，体现了中原礼制对盘龙城青铜文化的深度渗透。展览中呈现了盘龙城出土的双柱铜斝、大玉璧、铜面具等，直径(zhíjìng)22厘米的大玉璧是目前(mùqián)所见商代长江中游地区体量最大的有领玉璧。 江西新干大洋洲遗址出土了大量商代青铜(qīngtóng)器、玉器、陶器。这些器物的(de)造型、纹饰表现出与殷商文化的相似，又有浓郁的地方特色(tèsè)。大洋洲遗址出土的兽面(shòumiàn)纹青铜胄为圆顶帽形，顶部有管状插孔，可能用于插缨(chāyīng)，中部有棱脊，正面高浮雕兽面纹，双目凸起，獠牙外露，威严神秘。此胄风格粗犷，为研究商代南方方国文化、军事制度和青铜技术的传播提供了重要(zhòngyào)的实物依据。 寨沟遗址位于陕西省榆林市清涧县解家沟镇寨沟村，是一处商代晚期大型聚落遗址，入选(rùxuǎn)“202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”。展厅里展示了寨沟遗址出土的青铜器(qì)、玉器、象牙器、龟甲等(děng)，还有一组罕见的鳄鱼骨版。玉鹦鹉造型生动，堪称(kānchēng)商代玉器杰作。整器为一只站立的鹦鹉形象(xíngxiàng)，勾喙，菱形眼，头顶有“介(jiè)”字形矮冠，头后有一对弯钩形的尾冠，胸部呈方折鼓凸，背部有向上勾曲如尾冠的背羽。 周灭商后，对殷商祭祀、礼制、乐舞(yuèwǔ)文化等进行借鉴和改进，形成(xíngchéng)了系统的礼乐制度，对后世影响深远。 湖北省崇阳县白霓镇公社出土的铜鼓是目前国内仅存的商代铜鼓，造型古朴庄重，为湖北省博物馆“镇馆之宝”之一。鼓身横置于长方体(chángfāngtǐ)鼓座上，上部有弧凹形冠。圆形鼓面无纹饰，鼓腔(qiāng)两端边缘饰3周仿皮鼓鼓(gǔgǔ)钉的乳钉纹。鼓身及(jí)鼓座饰细线云雷纹构成的兽面纹。此类仿木(fǎngmù)腔皮鼓的铜鼓存世仅两件，另一件藏于日本泉屋博物馆。 甲骨文是目前(mùqián)所知中国最早的(de)(de)成熟文字(wénzì)系统，是汉字的源头和中华优秀(yōuxiù)传统文化的根脉。殷墟已出土甲骨16万余片(piàn)，其上的文字记载了商王室和贵族祭祀占卜的内容，涵盖战争、田猎、农事、天气等。展览中除了(chúle)刻有正式卜辞的甲骨，还有一片殷墟出土的习刻甲骨。商代贞人需(xū)掌握在甲骨上工整刻字的技能，初学者需通过大量练习才能参与正式卜辞刻写。练习内容主要是常用占卜术语，练习材料多用废弃的牛骨或龟甲碎片，部分用专门准备的“练字板”。考古发现的少量习刻甲骨，为(wèi)研究商代文字教育、工艺传承及早期书法演变提供了关键实证。 今年电影《哪吒2》火爆出圈，展览特别设置“彩蛋”环节，展出了(le)《哪吒2》里人物和道具的(de)文物原型。影片中的两只结界兽令人印象深刻，其造型灵感来自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出土(chūtǔ)(chūtǔ)的戴金面罩青铜(tóng)人头像和青铜鹰(yīng)形铃，具有鲜明的古蜀文化特色。它们所用的武器造型融合了甘肃(gānsù)灵台出土的西周早期虎纹钺和陕西城固出土的商代青铜锯齿镰形器。东海龙王敖光手持的龙牙刀和殷墟(yīnxū)亚长墓出土的玉刀相似。玉刀仿同时期铜刀形制，刀刃两面磨制，较锋利，背部镂空，刻8组方形扉棱，刀身两面各刻6个鸟纹。此外，还展示了乐器铜铙、酒具陶觚和形似玉虚宫天元鼎的变形虺(huī)纹铜敦。 围绕此次展览，首都博物馆打造了(le)(le)“甲骨风云”虚拟现实展示空间，开发了丰富多彩的文创产品，推出多元导览、沉浸演艺、社教活动、精品研学等系列(xìliè)服务，让观众在(zài)沉浸式体验中读懂殷商文明，感受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力量。 来源：人民日报海外版(hǎiwàibǎn)